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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本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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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本座的

“說……”菌菌冥思苦想了半天, 忽然攥著拳頭,興奮了起來:“我想起來了!”

“芝芝靈主說,萬花同慶, 必然是有能改變靈族命運的大人物降世了!”

改變靈族命運?

察覺到這個大人物或許是自己的葉一片隱隱感覺到不妙,若無其事的追問道:“靈族有什麽命運需要改變啊?”

要是又是獻祭這一茬, 她還是在人境待著,別回靈境了。

好在菌菌接下來的話總算讓葉一片松了口氣:“芝芝靈主說, 靈境已經有幾百年不曾降生過新精靈了, 再這樣下去,靈族遲早要衰亡,但新降世的大人物命格主生, 必然能夠為花木賦靈開智,這就能改變靈族衰亡的命運了!”

還好還好。

葉一片肩膀略松,轉頭就看見芝芝歪著腦袋盯著自己,像是看著什麽新奇的生物一樣。

難道這小丫頭猜到自己就是那個大人物了?葉一片有些不自在, 幹咳一聲準備岔開話題, 就見這小丫頭一拍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其實你早就可以化形了,可在人境根本做不到,是因為沾了大人物降世時萬花同慶的氣運才化形的, 對不對?”

葉一片怔楞一瞬,忽然笑了起來:“對對對, 我就是沾了‘大人物’的喜氣才得以化形!”

“真好啊。”菌菌盤膝坐在蒲團上, 滿眼憧憬:“也不知道靈境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大人物,到時候芝芝靈主肯定會很開心的!”

靈境什麽時候能找到她, 還不是要看你這個粗心的小丫頭什麽時候能找到靈境啊!

葉一片微笑著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還是化為原形修煉去吧。”

——

把水和糧食交給負責賑濟難民的弟子們後,周寙徑直找上了韓玉關:“韓師兄, 我有事要跟你說。”

韓玉關回過頭看著她,有些驚訝葉一片竟然沒在她旁邊,剛想出聲詢問,聞訊趕來的謝臨風狀似無意的橫在了兩人中間,撒嬌道:“師妹,你有什麽事情不能讓我去做,還要麻煩人家韓師兄?”

周寙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推開了他的腦袋:“二師兄,別鬧了,這是片片叫我跟韓師兄說的!”

“哦,小師叔啊?那沒事了。”謝臨風這才放松下來,往周圍看了看,好奇道:“小師叔去哪了?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啊?”

韓玉關垂眸思索片刻,輕笑道:“想來葉仙子是尋了個方便產糧的好地方。”

周寙驚詫的擡頭:“韓師兄是怎麽知道的?”片片跟她說之前,她都還不清楚呢!

韓玉關微笑回答:“先前貴宗程師弟說起糧食短缺問題時,葉仙子似乎有些感悟,過後就帶著周仙子離開了,在下料想葉仙子該是去解決這個問題了,現在看來並沒猜錯。”

“原來如此。”謝臨風恍然大悟,周寙的面色卻是古怪了起來,她上下打量了韓玉關兩眼,似笑非笑:“韓師兄對片片似乎關註過於密切了啊?你該不會真的……”

韓玉關不由楞了一下。

他喜歡的居然不是師妹?謝臨風立馬來了興致,把手搭在周寙肩膀上,興味的盯著韓玉關:“韓師兄,有眼光!”

韓玉關無奈搖頭:“兩位還是莫要這樣說了,免得破壞葉仙子的聲譽。”他對葉一片的關註不過是因為她的身份加上這姑娘表現出來的種種不同,好奇罷了,縱然比旁的姑娘多幾分好感,也真的沒有到喜歡的程度。

見他表情如此自然,周、謝兩人便知道他說得是真話,遺憾之餘,也沒再繼續調笑。

韓玉關耐心聽著周寙把葉一片的話一一轉述,越聽表情就越凝重,他思索了片刻,微微蹙眉:“葉仙子的話我大致明白了,但還有些事情沒想通,不知道周仙子能否代為轉達?”

周寙爽快說道:“那還是我明天帶你親自去問吧?省得一來一回聊不清楚!”

“多謝。”韓玉關客氣的抱拳行禮,便匆匆離開,按照葉一片給出的意見去組織弟子們做事了。

“師妹~”謝臨風的聲音在周寙耳畔響起,她臉一熱,拍掉前者胳膊的同時順手揪住耳朵:“幹嘛!”

謝臨風早就習慣了她這副兇巴巴的樣子,應景的叫了兩聲師妹饒命,就壓低聲音興奮道:“你這是要撮合韓玉關跟小師叔啊?”

周寙睨著他,面色不善:“不行嗎?”

“行行行,怎麽不行?”謝臨風巴不得韓玉關喜歡別的女子,千萬不要糾纏自己的師妹,但葉一片還是不同的:“可我總覺得,小師叔對韓玉關沒興趣,反倒是對師叔祖……”

“若不是這樣,我怎麽會管?”周寙松開謝臨風的耳朵,重重嘆了口氣,一臉愁容:“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叔祖未來需要面對什麽……趁片片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那一點動心,還來得及,畢竟他們才相處多久呢?”

謝臨風想到他們這次匆匆從艷陽城趕到凡俗界的原因,不由咂舌:“那還真是要抓緊了啊。”

周寙有些無精打采:“可惜,韓師兄沒有喜歡片片,光咱們著急也沒用啊!”

“這可不一定。”看著周寙不解的表情,謝臨風得意的挑眉:“他總不自覺的關註小師叔,其實就已經在心裏把小師叔跟其他女孩分開了,或許沒有深刻到想要跟t小師叔在一起的程度,但我敢說他可沒有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麽光風霽月。”

周寙將信將疑的斜眼看他:“真的?”

“真的!”謝臨風信誓旦旦。

——

又收獲了一批糧食後,葉一片頭暈目眩的坐下,擡頭便看見周寙沒頭蒼蠅般在半空中亂晃,而韓玉關就在不遠處禦劍靜站。

她不覺有些好笑,擡手勉力在空中劃出一道青色靈光,兩人這才找到位置,落了下來。

看到葉一片此時的樣子,周寙笑容一僵,飛一般的撲了過來:“片片,你怎麽憔悴成這樣了?”

韓玉關也看得一怔。

葉一片此時的樣子憔悴極了,一張臉慘白到近乎透明,嘴唇幹燥起皮,額頭汗津津的,頭發粘在臉上像是蜿蜒的小樹枝,就連衣領處都浸濕……韓玉關受到驚嚇般快速轉過臉,直視姑娘狼狽的樣子實在太過失禮了。

他藏在袖中的手捏了起來,故作鎮定道:“葉仙子,周仙子,你們先聊,在下等會兒再來。”

韓玉關轉身,從容不迫的禦劍而起,只是禦劍的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了不少。

葉一片跟周寙面面相覷。

半晌,葉一片才遲疑著開口:“我們……有說什麽他不能聽的私密話嗎?”

周寙同樣滿臉懵逼:“有、有嗎?”

兩人再次相對無言,實在想不明白韓玉關為什麽要突然離開。

直到葉一片在周寙的催促下把自己重新打扮得體,才隱隱察覺到韓玉關的心理波動,不由好笑的搖頭。

葉一片的嘴唇塗上口脂恢覆了半分氣色,但臉色還是紙一樣的蒼白,周寙看著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讚同道:“你之前還說扶元胡鬧,我看你比他更胡鬧,你到底是催生了多少糧食,才變成現在的樣子啊?”

“你就別說我啦!”葉一片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她這個人有點小小的強迫癥,要麽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可不就是在催生過程中控制不住自己了嗎!

她把旁邊放著的十幾個儲物袋塞給周寙:“這些應該夠撐三四天了,我今天就好好調息修養,還不行嗎?”

周寙懷疑的盯著葉一片,見她滿臉認真不像糊弄,這才放下心:“這還差不多。”

兩人正聊著昨天賑災的後續,韓玉關才再次趕了回來,見葉一片狀態看上去已經比剛才好了一些,才松了口氣。

他拱手行禮:“葉仙子,以工代賑之事,在下大體明白,但還有些疑慮,想要請葉仙子解答一二。”

跟韓玉關說話的時候,葉一片總不自覺的鄭重起來,取出蒲團放到稍遠的位置:“韓道友請坐,有事但說無妨。”

韓玉關道了聲謝,盤膝坐在蒲團上,腰背仍舊挺拔,看著不像劍客,倒像是頗具佛性的聖僧——雖然仙源界並無佛教道統。

“葉仙子此舉是讓難民能夠自食其力,不至於養出不勞而獲的習性,也能避免動亂,此為大善。”韓玉關先讚了一句,才微微蹙眉,沈吟道:“可是,那些難民能做什麽呢?”

聽到韓玉關稱讚自己大善的時候,葉一片不由臉紅,這可不是她的功勞,而是另一個世界賜予她的寶藏。

尤其聽到韓玉關接下來那句話、以及周寙用同樣迷茫的眼神盯著自己時,葉一片不由得更慶幸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這個世界的修仙之人和凡人已經成了完完全全的兩個物種。

哪怕他們心懷大義、秉性善良,但本質上他們還是高高在上俯瞰凡人的修仙者,豈會了解凡人的苦痛?

葉一片沈思片刻,躊躇著開口:“韓道友大概不清楚,死人多的地方如果不及時清理,就會形成瘟疫,造成更多人死亡,所以清理幹凈屍體和給難民一個幹凈的環境是勢在必行的。”

韓玉關自嘲的搖頭:“葉仙子說的是,我們確實清理不了那麽多屍體,這就需要他們自己動手了。”

葉一片也知道他只是不了解這些俗物,並非有意藐視凡人,便善解人意的不去強調此事,繼續建議道:“北地荒蕪到大地幹裂,南地洪澇卻苦無落腳之地,韓道友可組織凡人修建中轉站,以術法修建高低管道,南水北調不是更好?”

周寙和韓玉關一臉若有所思,葉一片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幽幽嘆了口氣:“不過這也是我一點小小的建議,可能真到實施的時候沒那麽容易,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咱們不可能永遠待在凡俗界,他們必須得學會自救。”

她也不過是借助著另一個世界賜予的見識給這些思路僵化的人開開眼界罷了。

葉一片的話擲地有聲,韓玉關心中一動,下意識看著她,少女臉色仍舊蒼白,嘴唇堅定的抿起,眼眸中帶著懷念之色,柔軟和堅硬這兩種特性本來十分矛盾,但此時卻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她此刻看著耀眼極了。

韓玉關脫口而出:“葉仙子化形時間不長,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事呢?”

話一出口,韓玉關立刻後悔了,貿然探究他人隱私實在有違他做人之本,他怎麽能這樣失禮?

一邊安靜聆聽的周寙立刻蹙起眉頭,不滿道:“韓師兄,這件事……”“瓜瓜。”

葉一片安撫的攥了攥周寙的胳膊,才朝韓玉關從容一笑,杏眼彎彎,看著竟有幾分俏皮:“韓道友,這重要嗎?”她既然選擇救世積攢功德,就不怕暴露自己,反正誰又敢逼問她呢?

嗯,師尊這時候也是她的底氣呢。

看著葉一片笑得有些繾綣,韓玉關心跳錯亂一拍,掩飾般垂眸失笑:“不重要。”結果是好的,就夠了。

三人各自都有要忙的事情,自然不會有空閑話家常,在韓玉關搞清楚了之後要做的事後,就主動向葉一片提出告辭。

周寙自然是要跟他一同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韓玉關同周寙一起停下把無量瓶裝滿,看著漸漸水中的游魚一同湧入了瓶中,不覺陷入了沈思。

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功德會匯聚在葉一片的身上了,她是不同的,跟他們所有人都不同。

這種不同不止是因為靈族和人族的區別,而是——

在所有人都絞盡腦汁幫助這些凡人活下去的時候,她卻想著怎麽創造條件讓這些凡人自救。

韓玉關垂眸看向手中的持正劍,仿佛在仔細查看上邊的紋路,實則暗暗失神。

葉仙子似乎從不曾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啊。

“……韓師兄?韓師兄!”周寙連著叫了好幾聲,韓玉關才回過神,故作鎮定的擡頭看她:“周仙子,怎麽了?”

周寙打量他兩眼,面色古怪道:“無量瓶已經裝滿了,咱們可以回去了。”

韓玉關微微頷首,若無其事的禦劍飛空,周寙站在他身後,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暗暗吐槽。

鬼才信他只是在看自己的劍。

“對了。”韓玉關把腳下的飛劍控制的很平穩,轉頭看向周寙,面色慎重:“周仙子可否告知當日易掌門所言?”

周寙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韓師兄,你居然偷聽我們說話?”難怪他突然提出要去凡俗界,還一直打聽片片什麽時候走。

“並非偷聽。”韓玉關有些無奈的搖頭:“兩位仙子說話的地方恰好是在下住處的院外。”

他隱晦的表達是她們倆聲音太大了,周寙頓感窘迫:“既然韓師兄都聽到了,那不是應該很清楚了嗎?那日易掌門只招待了片片一個人,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

韓玉關輕聲嘆息,便見周寙轉頭看著他,面色狐疑:“韓師兄,你問這個做什麽?”

他垂眸微微攥緊手中裝著糧食的儲物袋和無量瓶,搖頭輕笑:“沒什麽。”

或許,她真的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

賑災逐漸步入正軌,韓玉關果然能力卓絕,葉一片只給了他思路,但他卻發揮的很好。

麻木不仁的難民逐漸在忙碌中煥發新的生機,所謂的中轉站也在術法的加持下快速的修建起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救人的功德不斷朝葉一片飄來,她每日都能感覺自己的實力變得更強,催生的糧食也更多,這種肉眼可見的進步越發刺激了葉一片的積極性,除了必要的修煉回覆靈力外,其他時間都在更加積極的催生糧食。

只t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來取糧取水的從周寙換成了韓玉關,偏偏他極有分寸,每次都是在葉一片催生完糧食之後才過來,若不是知道他根本不可能透過陣法看到自己的行動,葉一片恐怕都要懷疑他是故意的。

“韓道友,這是今天的糧食。”

葉一片撐著軟綿綿的腿,把催生的糧食遞給他,韓玉關這次卻沒接,越過儲物袋伸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面色嚴肅:“葉仙子,你多久沒休息了?”

他每日都來,一天天看著葉一片比原先更加孱弱,原先那張略顯圓潤的臉蛋此時看著十分瘦削。

葉一片驚愕的盯著他的手:“韓道友?”

她雙眉緊蹙,下意識想要甩開,卻因為耗損太過而沒了掙開的力氣,腦袋又是一陣眩暈:“你放開我。”

韓玉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越距:“葉仙子,抱歉。”

他不自在的收回手,松開的下一刻,葉一片就腿一軟倒了下去,韓玉關條件反射的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葉仙子?”

葉一片伸手無力的抓住了韓玉關的手腕,強撐著想要站起來,但身體像是在抱怨她這些天的不愛惜,一陣陣的頭暈眼花,腿也像是脫離了上半身,根本就做不到自己獨立的站著。

“葉仙子,得罪了。”韓玉關猶豫片刻,不顧葉一片臉上的抗拒,將她打橫抱起,朝她用來休憩的法屋走去。

葉一片被他放到床上,眼睛發黑,但還能隱隱看見面前的少年低著頭,一臉鄭重的道歉:“葉仙子,是在下唐突了。”

他抿著唇,局促的解釋:“只是,你現在身體欠佳,在下無法置之不理,所以……”

葉一片不由苦笑開口:“我明白韓道友的好心。”才怪!

這家夥要是識趣的走了,她就可以叫菌菌把她抱進房間了,現在他在這裏,菌菌根本就不敢出來。

再者說,她現在也只是剛催生結束,所以才這麽虛弱,調息恢覆一段時間,只會變得更強!

葉一片心中腹誹,但韓玉關卻絲毫不知,他沈默了片刻,懇切的建議道:“葉仙子之前提供的那些糧食,暫時足夠運轉,你應該好好的休息兩天了。”

這竟然是大工作狂韓玉關說的話?

葉一片表情古怪的看著韓玉關,一時竟有些受寵若驚:“這可真不像是韓道友能說出來的話。”

前幾天瓜瓜來取糧的時候抱怨他們都快要被韓玉關逼死了,這人仗著他們可以不眠不休,除了不動用靈力外,基本上日夜兼程的忙著賑災的事情;就連那些凡人也被安排著日夜輪轉,除了老人和幼童,所有人都只留下了吃飯睡覺的時間。

韓玉關可以說是透支了所有人來做這件事,不然,進度也不會這麽快。

葉一片總覺得要是韓玉關活在自己那個世界,要麽就是基建狂魔,要麽就是黑心商人。

韓玉關不由莞爾一笑:“是周仙子跟你抱怨了吧?”

“咳咳。”葉一片有些尷尬的別過臉去,岔開話題:“其實,你也不用這麽著急的,想要獲得成果遠非一日之功。”

可你不也是為了救世才這樣著急的糟蹋自己……我想幫幫你。

韓玉關沈默了一瞬,輕笑著同樣岔開話題:“今日我看你周身金光大盛,可見功德確實匯集到了你這裏,你有什麽不舒服嗎?”

除了幾乎可以將葉一片整個人包圍起來的金色光點外,還有一層朦朧的白光,韓玉關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但總歸不是壞事。

葉一片在床上待著已經感覺力氣漸漸回來,聞言閉目感受,忽然笑了:“我看可能是韓道友你會不舒服。”

韓玉關也不惱,笑著反問:“為何?”

感受著自己實力又精進,葉一片心情大好,看向韓玉關,戲謔道:“韓道友辛辛苦苦修煉,卻敵不過我這幾日所得,偏偏還是你親自幫我的,你難道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韓玉關心中莫名有些焦躁感,卻並不是為了她所說的這一點:“你確定實力進步很快?”

葉一片挑眉:“是啊。”不會吧?像韓玉關這種光風霽月的君子也會嫉妒嗎?

韓玉關眉頭蹙起,沈吟不語,少年的臉上滿是凝重:“修為進益過快,未必是好事。”

是啊,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誰不知道呢?

葉一片已經漸漸察覺到自己也是先天異種這個事情或許並不是鳳燿之在胡亂猜測,但她現在根本還不願意深想這件事。

能茍一天算一天吧,或許她和師尊都不用獻祭,畢竟凡俗界在他們的幫助下不是也過得越來越好了嗎?

葉一片收斂了心中的愁緒,朝韓玉關笑得全無陰霾,調侃道:“怎麽,韓道友怕我奪了你修真界年青一代第一人的地位啊?”

韓玉關一時也不知道她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他不讚同的還要再勸,忽然表情一凜,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通訊玉符。

葉一片看著韓玉關嘴唇越抿越緊,不由善解人意的出聲勸道:“韓道友若是有事,就快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你走了,我才能把菌菌叫出來護法啊。

韓玉關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意味不明:“恐怕不行,妖尊到了。”

葉一片一心想要把韓玉關趕緊送走,根本沒用心聽他說話,保持微笑的開口:“哦,原來是妖尊……誰?”

她錯愕的擡頭,就看見少年語氣平和的又重覆了一遍:“你的師尊,妖尊鳳燿之到了。”

葉一片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心中有股歡喜密密麻麻的湧上心頭,但很快就被慌亂所取代。

她很想去見他,但她現在的樣子……

不用照鏡子葉一片也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憔悴,她不敢想鳳燿之看到自己是生氣自己不愛惜身體,還是嫌棄她變醜了。

歡喜的期待和類似近鄉情怯的惶恐在葉一片的心頭交織著,情緒激蕩到讓她說不出話來。

“韓、韓道友。”葉一片的聲音發顫,努力的保持鎮定:“麻煩你回去想辦法告訴瓜瓜,我要偷遛了,這段時間你們糧食盡量節省一點,不要試圖找我。”實在太心虛了,她還是先跑吧!

葉一片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不要用嘴說,我師尊肯定能聽見的。”

韓玉關忽然沈默下來,定定的看著葉一片:“既然想念,為何不見?”

葉一片蒼白的臉上湧現了幾分血色,她兩只手不安的攪在一起,眼神含羞帶怯:“很明顯嗎?”

葉一片就看著韓玉關低著頭‘嗯’了一聲,少年似乎又有些懊惱自己竟然問出了這種話題,皺著眉頭別過了臉:“你現在這樣子要跑出去實在太危險了,我先送你一程吧。”

葉一片匪夷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韓道友,你不是還有事要做嗎?”

韓玉關可不是那種只會奴隸別人的領導者,他向來以身作則,要求別人做的,他只會做得比別人更多更好。

“……暫時沒有。”韓玉關大概是從來沒有說過謊,雖然表面還是一副鎮定從容的樣子,但小動作已經暴露了他的緊張,在葉一片的角度恰好能看見他手背在身後偷偷的攥著衣角。

她不由好笑的搖頭:“韓道友真的不必擔心我,我再怎麽虛弱,好賴也是一名修士,凡人傷害不了我的。”

葉一片拒絕的態度很明顯,韓玉關也沒能再找到堅持的理由,他頓了頓:“那就一路小心。”

“韓道友盡管放心。”

——

葉一片策劃著逃跑的時候,周寙和謝臨風正站在鳳燿之身前瑟瑟發抖。

“師、師叔祖。”謝臨風幹笑了兩聲,偷偷擋在了周寙的身前,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們倆真的不知道小師叔在哪裏,不信您可以去傳其他的弟子和凡人來問問,看看他們這段時間是不是從沒見過小師叔。”

周寙也連忙點頭,雙手放在小腹處,規規矩矩的站著,比在溯月面前還老實。

她敢在鳳燿之的背後搗鬼,但真等直面鳳燿之的時候,感受著他冷冽帶著煞氣的氣場,又怎麽可能不慫。

鳳燿之沒看他們,他饒有興味的把玩著懸在手中的靈氣團,仿佛對謝臨風二人的話並不感興趣似的:“是嗎?”

謝臨風跟周寙對視了一眼:“是、是啊。”這個時候難道還能說不是嗎?

鳳燿之嗤笑一聲,聲音冷了下來:“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他指尖一彈t,手中那用淡紅色的靈力包裹著的黑色團子就飛了出去,在周寙兩人的頭頂轟然炸開,就在兩人警惕的拿出武器時,一團黑灰瞬間洋洋灑灑的將兩個人籠罩了起來,嗆得他們連連咳嗦。

居然沒受傷?

盡管這團黑灰又臭又臟,但周寙還是楞住了,不敢置信的盯著地面。

“知道這是什麽嗎?”鳳燿之的嘴角翹了起來,眼中卻是刻骨的陰寒,他也沒指望兩人開口,語氣淡淡的解釋:“是蟲灰。”

蟲灰?謝臨風有些懵逼的往臉上抹了一把,不明所以的剛想開口,就被表情凝重的周寙拽住了。

她擰著眉,小心翼翼的問:“是界壁前的蟲灰?”

鳳燿之這才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真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點腦子。”

謝臨風下意識想要反駁,目光觸到鳳燿之那雙冷漠的眸子,他的聲音立刻低了八度:“……我師妹很聰明的。”

周寙臉色卻漸漸白了:“師叔祖,片片知道你的做法嗎?”

堂堂妖尊當然不會閑著沒事幹去找一群凡蟲的麻煩,唯一的可能是,他知道那些蟲子冒犯了葉一片——但他之所以能知道,只有一種可能,那些蟲子本來就是他安排在那裏嚇葉一片的。

嚇了人、又把嚇人的助手毀掉,這是多麽扭曲的做法?

鳳燿之嫌惡的看了周寙一眼,冷笑道:“她知不知道不重要,你知道就行了。”真想一把火把這幾個人族燒了啊。

他漫不經心道:“要麽你現在告訴本座她在哪裏,要麽,本座把你們都殺凈了,再自己去找。”

周寙敏銳的感覺到了鳳燿之眼中深沈的殺意,她後背漸漸濕透了,緊緊咬著嘴唇:“師叔祖……你不能殺我們。”

鳳燿之嗤笑一聲,伸手一招,謝臨風就不受控制的把脖子送到了他手中:“不能?”

他聲音很輕,但充滿了嘲諷的意味:“本座最喜歡做的,就是旁人認為不能做之事。”

謝臨風臉色漲得通紅,牙齒間不斷‘咯咯’打顫,雙目都腫脹充血,看著馬上就要背過氣去。

“放開我二師兄!”周寙又悔又怒,心急如焚,手握青塘劍就向鳳燿之沖去,但她哪裏是鳳燿之的對手?後者只不屑的一揮手,周寙頃刻就倒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一口血瞬間噴出。

“……師……師妹。”謝臨風目眥欲裂,立刻距離的掙紮起來,但偏偏他此時受制於人,連鋒霖劍都召喚不出來,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你……你就告訴……他吧!”妖尊是不會傷害小師叔的。

可她怎麽敢賭呢?萬一這個滅人滿門如宰雞殺羊的妖尊真的對片片出手該怎麽辦?

周寙含著淚搖頭,捂住胸口,帶著恨意望向鳳燿之:“妖尊,你殺了我們,就不怕片片恨你嗎!”

鳳燿之不屑的瞥她一眼,冷笑道:“呵,本座會怕她?你未免太小瞧本座了!”

周寙本來也沒報希望,誰知下一瞬,謝臨風就被鳳燿之像是扔垃圾一樣的扔到了地上,疼得謝臨風悶哼出聲。

她連忙忍著胸口的疼痛,撲到了謝臨風身邊:“二師兄,你沒事吧!”

謝臨風安慰般的握住了周寙的手,捂著喉嚨咳嗽了好幾聲,才啞著喉嚨開口:“師妹,別擔心,你沒事吧?”

雖然喉嚨是受了傷,但好賴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周寙搖了搖頭,她是受了一點內傷,但吃藥調息很快就能恢覆。

能在性情暴戾的妖尊手中留下性命,她就已經知足了,怎麽還敢奢求毫發無傷?

鳳燿之強忍著不耐煩,朝座位嫌棄的看了一眼,手一揮,換成了自己慣用的座椅,才坐上去:“說完了嗎?”

他語氣冷漠至極:“去把葉一片給找回來,告訴她,她要是不回來,本座就把城給焚了。”

就為了這麽一群螻蟻遛出棲鳳山,還說希望本座平安?騙子!

周寙不知怎的,忽然沒有那麽害怕了,她垂眸深思片刻,壯著膽子開口:“可是妖尊,這可都是片片的心血啊……”

鳳燿之表情驟冷,居高臨下的盯著她,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覺得,本座饒你一命,你就可以在本座面前放肆了?”

要不是這男子說了句人話,他怎麽可能手軟?

周寙咬了咬牙,剛想繼續爭取,就見鳳燿之漫不經心開口:“這座城是她的心血,望仙宗總不是吧?”

還真以為什麽人都能拿捏他了?

周寙臉色瞬間煞白,一股寒意從腳心貫入頭頂,整個人感不到一點暖意,謝臨風連忙攬著她,強壓著憤怒:“妖尊,如果你真的對望仙宗下手,小師叔真的會恨你的!”葉一片比他這個掌門徒弟都更護著弟子們,怎麽可能願意鳳燿之這樣。

鳳燿之眼神譏誚:“與其替本座擔憂她會恨本座,你們還是先替自己擔憂滿門弟子和列祖列宗會不會恨你們吧。”

仗著那個小騙子,現在誰都敢在自己面前嘰嘰歪歪,這筆賬,他非要好好跟小騙子算算!

周寙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忿忿開口:“你真不配做片片的師尊!”

紫色幽火瞬間燒穿了剛取出來的椅子,鳳燿之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是嗎?那你該去罵你們掌門啊,這可是他親自送上門拜師的呢。”

他從不關註螻蟻的生平,自然不清楚面前這兩人都是褚明然的徒弟。

周寙又氣又怕,但到底不敢再說,謝臨風看她梗著脖子一副不甘心的樣子,也只能搶先低頭:“妖尊放心,我們一定會把小師叔送到您面前的,就是請您在她來之前稍作忍耐,畢竟我們找人也需要時間。”

妖尊殺人什麽時候忍耐過?能為了葉一片忍下他們兩個人的冒犯,可見葉一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他們想的還重要。

周寙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她面色沈郁,但到底沒有出言否認謝臨風的話。

二人走出門,看著周寙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謝臨風忽然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哀怨道:“師妹,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不肯把小師叔叫回來,難道小師叔在你眼裏比我還重要啊?”

周寙沒好氣的瞪他:“你們兩個有什麽可比性啊!她是我朋友,你是……我師兄。”

謝臨風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但看著周寙此時冷著臉的樣子,也沒再癡纏,低聲勸她:“你應該也能看出來,妖尊不會舍得傷害小師叔的,何必在這裏跟他較勁呢?”

“這不是傷害不傷害的事情,是他們本來就不是同一種人。”周寙憤憤不平的朝房門看了一眼,咬牙切齒道:“片片是個心腸柔軟又有責任心的善良姑娘,妖尊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過往經歷!兩者性格和原則不同,根本就沒有辦法互相理解,我只擔心片片回到他身邊會痛苦!”

之前為了阻止片片離開,竟然把她關在棲鳳山不讓她出去,這麽強的控制欲,周寙怎麽可能不擔心!

謝臨風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妖尊雖然在他心裏從來不是他的師叔祖,但葉一片卻是他認可的小師叔,他又怎麽可能不擔心?

“那師妹你說,咱們該怎麽辦?”

周寙沈默了片刻,重重吐出一口氣:“找吧,咱們賭不起。”誰知道鳳燿之能為葉一片付出多少耐心?

謝臨風這才放心下來:“好,我這就傳訊出去。”

室內,全程聽完兩人對話的鳳燿之漫不經心的轉了轉鳳羽戒,眸中聚攏的狠戾漸漸消散。

算這兩人還沒蠢到底——還真以為他除了自己動手,就沒有別的殺人辦法了?

要知道,當年他實力不夠強的時候,也曾借助旁物呢。

小騙子啊小騙子,你欠本座的,可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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